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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岱为了救一只溺水的狗子,意外穿越到了一座光怪陆离的修真世界,投生成为了剑奴陆小甲。摆脱了前世的生存挣扎,这一世该怎么活得出彩?陆小甲当下很忧郁……
主角:陆小甲,王小萍 更新:2023-03-29 13:37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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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小甲,王小萍的其他类型小说《逐仙客》,由网络作家“蝴蝶穿花手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房岱为了救一只溺水的狗子,意外穿越到了一座光怪陆离的修真世界,投生成为了剑奴陆小甲。摆脱了前世的生存挣扎,这一世该怎么活得出彩?陆小甲当下很忧郁……
元祖山,道门福地,执修真界牛耳。其坐落乾寰洲正中,方圆数万里,仿佛自成寰宇,容纳兆亿生灵。山下俗世王朝年年朝觐、诸多宗门岁岁供奉、山精水怪无不纳服、得道大妖亦是尊道恪礼。
今日,恰是元祖山东部万里、国号大梁元氏王朝的大日子!只因元氏皇帝一位幼子身负灵种,被元祖山的仙师看中,将被送往元祖山学道修真。
大梁皇城、真武宫门外,一身金龙黄袍的元武帝素面望西,稽首甚恭,身边正是那不满七岁即将学道的幼子元如意,黄发垂髻、嘟嘴咂舌。整个宫门外冷冷清清,既无仪仗、也无侍从百官,仅他父子二人。
倏然,只见一青袍布冠的年轻道人御风西来,脚踏云桥,缓缓行至父子二人身前。
“来了来了!”
元如意稚童性起,登时拍手叫道。
“休要无礼!”
元武帝出言训斥,旋即躬身上前半步,“仙师远道而来,还请屈尊真武宫沐浴用斋......”
那道人身形颀长挺拔,剑眉星眸,高鼻薄唇、面如冠玉,闻言笑着摇头稽首。
“贫道玉衡子,元祖山玉衡山主。今日前来,只为收徒,其余诸事勿论!”
说罢望向一旁跃跃欲试的元如意,突然运掌抚其头顶......
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,元武帝转眼只见幼子已经身悬玉衡子掌下,周身氤氲赤色灵气,头顶百会与四神聪五穴有如萤火般亮起光华。
“资质中下,赤色灵种......”玉衡子打量了悠悠恢复清明的元如意,见其眸眼灵动、神态恭谨,略略少些失望之色。“若非我那师侄余真一,此子资质,也就掌门师兄天璇一脉的慢性子教的来......”
想罢朝着元如意招了招手。
元武帝见状赶忙喝到:“如意!还不跪下!”
元如意登时喜不自胜,赶忙趋出三步,扑通跪在玉衡子脚下,一拜三叩。
“玄机勘透逆天命,玉质灵心返归真。妙语不惊天上人,得道还始悟己身。”
玉衡子温然搀扶起元如意,轻抚其顶。
“学道日久弥艰,天资上上之辈,亦有蹉跎百年于涤凡境前。好教徒儿晓得,大毅力者得大自在......”
元如意懵懂无知,只得一个劲的点头称是。
玉衡子复又牵起元如意圆润的小手,向元武帝稽首道:
“既已入我山门,便于俗世两断。从此汝儿唤作元真意,是为元祖山三代弟子!也烦请转告我那师侄余真一:上山人虽已成了下山人,下山道未必不是上山道......”
元武帝登时伏地大拜,语似呜咽:“愿替国师叩首!”
玉衡子无意瞥了眼真武宫高处,轻轻摇头,抬手祭起一座通体玄色的陆上飞舟,提着元真意飘然而上。
“去也~”
飞舟泛起乌蒙蒙的灵光,载着师徒二人悠然远去。
“娇娥!”
直到那飞舟望不见踪迹,才有一人影自真武宫高处电射而下。
“真一......”
此刻的元武帝竟泫然而泣、扑至余真一怀中,二人相偎久久,俱是无语凝噎。
夜色千里外,一艘玄色飞舟顶着凌冽罡风疾驰,宛如九天之上的星辰吞吐光华。
“女皇帝、女徒弟......”玉衡子嘿然一笑,“余真一糊涂了几百年,而今倒也做了件明白事儿。”
望着熟睡梦呓的元真意,玉衡子纵然道心空明,也不由生出怜爱之意。
“这女徒儿虽是中下资质的赤灵种,有我庇护,十年内由涤凡入妙初倒是不难,难得是她天生寿数极短,灵种浅薄,若非余真一从其出生便以太真洞阳紫气温养,怕是也活不过六岁。我元祖山一脉重在引天地灵气滋养灵种,涤凡妙初二境虽然于凡人妙不可言,实则于寿数无益。”
想到这里,眉头不由蹙起。
“师傅......”
元真意睡眼朦胧,幽幽瞧着玉衡子。
“醒了?”
玉衡子弹出一抹紫气将元真意摄往舟首。
“面东打坐,还有半个时辰太阳初升,届时阴阳交泰,你趁机采纳紫气入周天气府。”
元真意五心朝天,眼眶微红。
“徒儿省得!以前爹爹每日携我登真武宫顶,纳紫气不辍。”
玉衡子心中微诧:“你都知道?”
“娘亲说我早慧,五岁那年便已告知于我。”
“俗世王朝倾轧残酷、人心难测,你的爹娘送你上山也是自有苦衷。修道岁月枯寂,纵是最后不能得道飞升,修个光风霁月、和光同尘也是寥寥幸事......”
“师傅,咱们修道之人,不就求个得道飞升,位列仙班嘛!娘亲总爱对爹爹说这些......”
玉衡子一时哑然。
逐仙问道,仿佛是每个修真之人的毕生所愿。其间斗法问剑、争夺天材地宝、绝顶功法,修真之人不知身陨凡几。
“修真修真,明心见性。用法求道,道固不难,以道求仙,仙亦甚易。”
想起初入山门时,那元祖山下负责接引的老道所言,玉衡子不由升起一股戾气。
“修不完的真,求不完的道,成仙容易个屁!”
想罢拂袖而起,意欲神游天外。
“不过爹爹说啦:上山容易,下山也容易。日后即便我入了元祖山的玉碟,元祖山是家、爹娘在的地方也是家,成仙没得屁意思!”
元真意倏然笑颜如花,稚子童心的言语,教玉衡子也不禁莞尔。
“大善!”
眼见诸天即将光亮,天地间阴阳交替在即,东方一股磅礴紫气蓄势待发。
“随我念太真洞阳紫气决!”
“徒儿遵命!”
“
云篆太虚,浩劫之初。乍遐乍迩,或沉或浮。五方徘徊,一丈之余。天真皇人,按笔乃书。以演洞章,次书灵符。元始下降,真文诞敷。昭昭其有,冥冥其无。紫气东来,氤氲己身。周天灵气,浣盖吾神。阴阳无始,天地无终。紫气迎香,扶突天鼎。上承四聪,百会灌顶。下启魄户,魂门气海.................“
三日后,一搜乌光蒙蒙的玄色灵舟悬停一处云端石崖。石崖千仞,崖壁上书:
登仙梯,仙人渡。
“师傅师傅,咱们到元祖山了嘛!?”
方一下灵舟,元真意便追逐着周围缭绕的淡薄云气。
“算是到了!不过要入山门,还须登峰三千六百,拾阶十万八千......”
玉衡子拂袖掐诀,数丈长短的灵舟登时须弥无形,化作一道流光纳于袖中。
“师傅师傅,您方才使得什么神通!”
元真意可不管登山崎岖漫漫,扯着玉衡子的袍袖里外翻找。
“纳芥子须弥的小手段,等你入了灵均境,自然施展自得。”
说罢拍了拍元真意的小脑袋,上指穹顶。
元真意顺势仰头东望,小嘴不禁大张,震撼间一时没了言语。
只见那层云叠嶂处,隐现绵延千里众山峦。
云日相辉映,空水共澄鲜。想像山中姿,缅邈区中缘。
群山之中,似有镜湖倒映、殿宇空悬,鹤唳九天之上、霞盖群峰之巅。又隐约见那仙人御风缥缈,复又似听闻妙语诵经青灯前......
“走罢......”
玉衡子仿佛见到了自己当年初入元祖山的场景,口中催促,却是负手与元真意同观。
“师傅,咱们为何不御风上山呢?”
元真意久久才回过神来,登时苦着小脸捻起玉衡子不嫌宽大的衣袖。
“步步踏阶,猴年马月才能上得山顶哟~”
玉衡子强忍着笑意没有搭理,牵起元真意的小手,朝着布满青苔的山石台阶缓步而去。
“乾寰界分五洲!东洲长春,西洲流云,中州乾寰,南洲玉龙,北洲无极。其间王朝一十六,宗门数九,我剑宗唯一!”
巍巍剑宗五峰,如五柄巨剑,直插云霄。
今日,乃是清凉峰剑主王小萍首次开坛授业。方圆百丈的观剑台下,竟只有剑奴三人。
只因剑宗一向收徒严苛:不是天生剑种,哪怕身具万里无一的玄、玉二色灵种,亦是与剑道无缘。故而各峰弟子寥寥,数脉单传,若非王小萍近年凝了剑婴,她这清凉峰一脉,怕是连剑主象征的佩剑甘露也保不住。
剑奴之称由来已久,剑胎境之下,剑修尚不能于气府养育本命飞剑,只能以剑元驭使佩剑于周身十丈之内,杀力虽巨,却不持久,变化虽多,空有剑术,而剑无神意。故而极易反为剑驱使,是为剑奴。
“我剑修一途,不同元祖山、凌霄宫修真一道。只凭剑种凝剑心,再以剑心孕剑胎,剑胎破而后立,是为剑婴,剑婴人身合而为一,方能通玄,成就陆地剑仙!待得剑破天地桎梏,开得天门......”
“好呀好呀!”
忽见一身负巨剑的灰袍少年腾得蹦起,冲着王小萍挤眉弄眼,口水肆流,双手拍得震天作响。
“朱大友,不是让你管好这痴憨憨么!”
王小萍杏眼圆睁,朝着朱大友吼道。
“师傅息怒,怕不是今天早上,师傅罚他不许用早饭的缘故,腹中空空,故而又发起了疯......”
朱大友不敢与王小萍对视,谁知道这暴脾气的婆娘会不会拿他撒气,赶忙招呼孔方圆一同箍着发疯少年的四肢,二人使出吃奶的力气,只搞得脑门青筋暴起,面红耳赤。
“小甲小甲,别闹腾啦,朱老大今晚带咱们去偷瞧山下刘寡妇洗澡......”
孔方圆贴着陆小甲的耳边嘀嘀咕咕,话还未说完,顿觉全身一松,那绷着朱大友和自己的巨力顿时消散。
“可......可不许框我......”
陆小甲瘫坐在地上,两眼又变得无神呆滞,嘿嘿傻笑,口水一下子流的更多......
朱大友与孔方圆喘着粗气,对视一眼,默契得拉着陆小甲一起跪在王小萍身前。
“你们几个,今晚宿在剑林!”
“师傅恕罪啊,师傅~”
不管这几人呼天抢地,王小萍强自按下祭出飞剑、戳得三个活宝千疮百孔的冲动,化为剑虹冲天掠去。
“你别说,师傅她老人家生气时,尤显‘波涛汹涌’......”
孔方圆说着环顾四周,生怕王小萍去而复返。
“管好你那张臭嘴,这话也就咱们仨说说。师傅好歹也有一百多岁高龄,也是你这腌臜货打趣的......”
朱大友费劲拉起陆小甲,往孔方圆屁股上踢了一脚。
“记得跟浩然峰的祝师兄借面浩然镜,剑林里头剑气肆虐,咱们仨除了小甲能硬抗一宿,你我二人怕是纸糊的......”
“晓得嘞~”
孔方圆拍拍屁股,系紧缚剑锁,快步朝浩然峰而去。
“狗日的一去一返起码两个时辰,趁天色还早,小甲,不如咱俩先下山......”
“好呀好呀~”
陆小甲双眼顿时炯炯,扯着朱大友的臂膀便往下山的渡仙索飞奔而去。
“呆子,走西边的山路!老子踏云步还没学利索,可别摔死咯......”
“好呀好呀!”
陆小甲陡然发力驻足,旋即转身向西,激得尘土飞扬。一身巨力带得朱大友凌空打了个旋儿,辅未落地,复又腾空,惊得后者哇哇乱叫。
“亏是那刘寡妇瞅你陆小甲生的俊俏,每次洗澡都故意留个窗儿。不然光我和孔老三二人偷摸着去,连他娘的味儿都闻不着......”
朱大友虽是有些嫉妒陆小甲生的好皮囊,但想想师兄弟几人一同练剑六七载,平日里偷鸡摸狗、触了山规的锅、都是这痴憨憨主动顶上,心中不由一暖。
“老天怎就不开眼,小甲这憨货痴傻也就罢了,六七年背不下一本归藏剑经,养不出一粒剑种,空有一身蛮力。等他日后被逐下山去,可该如何是好!“
剑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,凡是跨不出剑心这关,满二十年后,剑奴须解剑下山或被逐出山门。
“王小萍那婆娘曾说老子剑心不坚,资质鲁钝。大不了二十年后,带着这呆子下山入世,凭老子一手大裂石剑,去那俗世王朝混个大内供奉绰绰有余。到时候,嘿嘿......”
被陆小甲拉扯飞奔得几乎足不沾地,朱大友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,险些换不上气。
“小甲慢些!天还没黑,刘寡妇总不会见着光洗澡给咱看吧.....”
“哎呦~”
朱大友突然腾起老高,于空中翻了几滚,咔嚓一声、在撞断了一棵剑松后,重重坠在了地上。
“就怕摔不死我!第几回了......”
朱大友忽觉手臂清凉,瞅见陆小甲正攥着自家半截衣袖嘿嘿傻笑,一时气的嘴唇直颤儿.....
白竹峰,百竹林。
“剑道求真意,通玄莫问仙。白首知天命,红尘自延年......”
只见一袭白衣胜雪、风姿特秀的青年男子卧在一棵白竹之上。长发随意束起,不胜一簪。手中玉壶半倾,酒液出而不落,直叫个醉玉颓山、风姿大好。
“穆竹生!”
那男子忽见一道剑虹落于身前竹下,竹林被那御剑而来的罡风吹得漱漱叶落,好似漫天花雨。登时翻身而落,惊得玉壶倾洒,打湿了衣衫。
“原来是小萍师妹,什么风把你刮来了......”
穆竹生懊恼之余,却是不敢发作。整个剑宗五峰,除了大师兄李浩然,这位姑奶奶无人敢惹。
“还不是那三个活宝!”
王小萍一把夺下穆竹生手中那半壶佳酿,牛饮入喉。
“大友和方圆二位师侄,本是山下市井孤儿。浩然师兄纳他二人上山之时,已有十二三岁。秉性虽劣,但心思不算太坏。加上师妹你雷霆手段,想必教他二人服服帖帖、一心练剑最不费心......”
穆竹生一番拐了弯儿的马屁,倒教王小萍不好直接拿他撒气。
“这二人那点坏心思,倒也不敢摆在明面儿上。平日里背后那些个荤言乱语,也是教我一笑了之,毕竟我也算看着他俩长大。二人资质不坏,若不是心思杂乱惫懒,将来剑道一途,成就不低。“
穆竹生闻言略感意外。
“莫不是那痴憨儿?”
“哼~除了他还能有谁!”
眼见王小萍怒气欲涨,穆竹生赶忙又从袖中摄来一壶佳酿递与其手。
“当年陆师兄将他带进宗门,我是极力反对的。一是这痴憨儿身无剑种、无缘剑道,二是其空有玄色灵种、却无神志。日后传将出去,怕这痴儿性命难保......”
穆竹生微微点头道:
“师妹担心不无道理,若被骷髅冢、戮魂殿那帮邪魔外道知晓,这痴儿怕不是成了一具上好的无主炉鼎!”
“光是这些,足见师妹对这痴儿心中爱护,可怒又从何而来?”
穆竹生略退半步,小心问道。
“这痴儿今日,又...又盯着我...盯着我胸前乱看......”
“天爷~“
穆竹生大惊,这痴儿好大的胆子!
眼见王小萍气息攀升、周身气府汹涌,剑元磅礴欲摧,引得这方圆百里的灵气淤积蒸腾。剑意肆虐之下,这传承数千年的百竹林摇摇欲坠、大地龟裂,恐于瞬间就要毁于一旦。
穆竹生哪里还有方才的洒脱心境,佩剑小白竹托起一抹白色流光游曳周身、抵御着四面八方冲击而来的剑气......
“师妹不愧是后来者居上,初入剑婴便有这般威势!”
想罢就要放出本命飞剑,分别去往览秀峰和落魄峰求援。非是自己阻拦不下,剑修一旦斗法施为,即使有剑宗的护山大阵镇压,这白竹峰怕是也要被削去半座......
“王小萍!”
穆竹生突然大喝道:
“浩然师兄飞升在即,切莫在这时惊扰于他!”
果然,王小萍闻言登时懊悔,可是初入剑婴境,自家剑气哪能收放随心、运转自如。旋即剑指朝天,一道猛烈无匹的剑罡突入九天之上,仿佛崩裂了穹庐,直震得周天惶惶、暗雷涌动。剑宗的护山大阵-玄天万剑阵倏然亮起,瞬间仿佛似被割去了一角,化为点点光华、消散殆尽。
“好歹保住了白竹峰......”
穆竹生劫后余生一般心道:
“这下子又得劳烦朗秀师弟了,护山大阵也就他能修补如初,只是这修补大阵的诸多灵石损耗......”
忽见王小萍朝自己望来,仿佛余怒未消。
“些许灵石,老子出得起!”
穆竹生洒然笑道。
王小萍这才微微点头,负手说到:
“上梁不正下梁歪,他李浩然纵然飞升,与他牵扯不清的几位女徒弟日后怕是要睹物思人了......”
说罢御剑悠悠而起。
“多谢师兄的百竹酿,今日是小萍之过。来日若我飞升,定为师兄大开天门!”
“这丫头好大的口气..........”
浩然峰顶,镇狱剑主李浩然亦是白衣如雪、遗世出尘。
“糟了糟了,我那阵盘丢去哪儿了......”
览秀峰,绿邪剑主朗秀翻箱倒柜。
独独落魄峰沉寂如斯,黯无毫光。
剑宗,浩然峰顶,瞻剑台。
一柄赤红色的巨剑插于剑台正中,只见赤色光华不时吞吐于剑身,激得周边灵气鼓荡,透出一股镇压杀伐之气。
“师兄,阵眼当下还算安稳。就算那些个被镇压于浩然峰下的诸多妖魔逞凶、镇狱暂时脱离阵眼,这大五行戮灵剑阵也可自主运行三日、直至中枢灵石消耗殆尽!”
绿邪剑主朗秀捧着一块莹黄阵盘,不时在瞻剑台周围弯腰俯身、查验整个剑阵中枢关节。
“才三日么?”
李浩然一袭白衣,负手望着万里云空。
“若是不放心,师兄大可安排一名剑胎境的弟子守住阵眼。再由我于峰底镇魔窟掠阵,纵使群魔乱舞,也教他们道行消磨、万剑蚀心,妄想踏出镇魔窟半步!”
朗秀收起阵盘,全无担心之意。
“掠阵魔窟的差事,还是交给王小萍那丫头吧。”
李浩然不禁笑道。
“这丫头初入剑婴,杀力之大,却几乎不下于我。她那两把本命飞剑:小桃枝、无双雷,煌煌正大,恰是妖魔邪道的克星......”
“额......还是师兄想的周全!”
朗秀拍了拍沾上绿袍的尘土,目光倏然望向李浩然的背影,一时百感交集。
“剑道登顶同那修真飞升一般,终究是要脱去桎梏,破那天地枷锁。”
李浩然转身拍了拍朗秀凌乱的发髻。
“切莫妄自菲薄,使得剑心蒙尘!
你所学颇杂,阵枢、炼器、鬼道、神卜,这些虽于剑道无益,倒也不算歧途。只是孰轻孰重,还须斟酌!”
朗秀双目通红,点头不语。
“可别忘了,你入剑婴时,王小萍那丫头连甘露剑都还提不起哟......”
李浩然替朗秀掸去余尘,二人执手坐在瞻剑台旁。
“你在襁褓中便被师尊带上了山。而后师尊与元祖山的玄机子问剑斗法、输了半招,回宗门后,匆匆将镇狱剑传与我,从此泯然红尘、下落不明。是我将你一手养大,教你练气学剑......”
闻言潸然,朗秀的手将李浩然攥得更紧。
“你穆师兄性子洒脱、剑心澄净,从不好强争胜,待你们也是爱护有加。只是剑道一途,总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,所以他白竹峰自保有余,进取不足,怕是不能带领剑宗更进一步。”
“那小萍师妹呢?”
朗秀一时摸不清大师兄的心思。
“咱们五峰,每年轮流下山'洗剑',总属她清凉峰擒回的妖孽魔头最多,镇魔窟上三层,多是她的功绩......”
李浩然笑意更盛。
“她那爆裂如火的性子,却是剑下从无亡魂!“
朗秀不觉颔首认同。
“再说她清凉峰三位剑奴,那般顽劣,常将咱们五峰搞得鸡飞狗跳。甚至我还听闻,那痴憨儿陆小甲竟敢调戏与她,眼神放肆。王小萍不过是小惩大诫,罚他三人宿于剑林一晚而已......”
堂堂览秀峰剑主,闻言不禁暗恼,心道:
“我就不信,师兄您老人家没见自家山门的护山大阵被人削去一角嘛!”
李浩然倏然抽身而起,望向清凉峰的方向。
“小萍总得还是心地醇善,他日若频遇强敌,怕是有陨身之厄......”
想罢旋即摇了摇头。
“但愿是我多虑了......”
“小秀儿!”
“啊!?”
朗秀时隔多年,竟未想到大师兄会唤他乳名。
“你觉得你陆师兄如何?”
“陆师兄修为精湛,心思颇深,喜怒不形于色。他那落魄峰常年隐于四峰阴影之下,云深无迹,颇为清冷!”
朗秀语罢一顿,似乎想要斟酌下言辞。
“相处数百年,我也看他不透。只记得小时候,陆师兄常常教我些阵枢、炼器的法门诀窍。每逢秋时,也时常携我去他落魄峰采杏摘桃......”
“是了,整个剑宗,他也就于你最为亲近。”
李浩然突然深深看了朗秀一眼。
“他日后若与你争这主峰之位,莫要阻挠,且让与他!”
“这是为何!”
朗秀腾然起身,煞是费解。
李浩然却是摇了摇头:
“与你多说无益!陆安世心气颇高,日后未必屑于与你相争,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。
咱们五峰唇齿相依,是为一体。你陆师兄纵使垂涎主峰之位,也不会趁我飞升之际发难!”
朗秀愈发纠结,如坠云雾。自他修道有成以来,已近六百年没有与陆师兄照面。时值浩然师兄飞升之际,为何会无端生出此种猜忌。
“多想无益,玄天万剑阵的缺口你速去修复,拖延不得!”
李浩然蹙眉道:
“阵法修补所耗,回头我让祝千山送补于你!”
朗秀心知李浩然必有难言之处,遂不再追问。剑指稽首后,御着绿邪去往阵枢破碎之处。
“潜龙在渊,岂会久久蛰伏。骊龙贪寐,岂会长眠不醒。“
总有些心照不宣的事情,教人无法言说。
李浩然洒然一笑。入得天门后,自不必劳心这地上之事......
清凉峰西侧一处矮丘,遍布历代剑奴所弃之剑。它们或深插入石、或半掩于土,有的锈迹斑斑、残缺龟裂,有的依旧清亮如镜、寒光似水,林林总总不下万余柄。其间不时有呜咽铮鸣传出,仿佛是在倾诉着不甘、悲愤......
陆小甲嘿嘿傻笑着,拖着朱大友和孔方圆从剑林蹒跚而出。朱孔二人战战兢兢、不时回首望去,生怕身后突然窜出一柄飞剑、将几人戳出一身窟窿。一边催促着陆小甲快些走,待得望见东方占地颇巨的观剑台,二人才当是逃出生天,心有余悸。
“孔老三,祝千山的浩然镜经此一役,怕是报废了......”
朱大友面色苍白,好似大病初愈,四肢无力。
“唉~剑林这地方真是诡异,前半夜明明毫无动静,咱们仨与这些破铜烂铁秋毫无犯。哪知后半夜突然刮起一阵妖风,引得处处嗡嗡剑鸣、剑气激荡!”
孔方圆恨恨撕扯下一条被剑气划烂的衣袖、掷在地上。
望着悬在腰间的浩然镜,其黯淡无光、裂纹满布。孔方圆不甘心地打出一道指诀附于其上,只听砰的一声,那方原本圆润古朴、通体银光的浩然镜竟转眼化为齑粉......
“这下更不好向祝师兄交代了,死不见尸啊......”
“嘿嘿...嘿嘿...”
陆小甲突然飞奔而起,拖着朱孔二人荡起一溜烟尘,直直朝着前方的一道倩影掠去。
“嘿嘿...大......”
全然不管朱大友和孔方圆二人震惊膜拜的眼神,陆小甲一屁股坐在地上,冲着王小萍口水直流,自顾傻笑。
“师傅......”
朱孔二人可不敢直视王小萍铁青的面色,费力跪下,扣头不语。
“你们很好......”
王小萍突然很懊悔做出迎接三个活宝的决定,想着是不是应该让这三人再去剑林挨上两宿。
“师傅,大友好像受了内伤,怕是挺不住了......”
孔方圆登时呜咽,跪步上前,一把攥住王小萍的袍裾。
叩首伏地的朱大友闻言,顺势歪倒在一旁,两腿交替伸缩,好似一阵抽搐。
“够了!”
王小萍不管二人一唱一和,一记剑指突然点在了陆小甲的眉心,后者顿时委顿倒地、四脚朝天。
“将陆小甲带往浩然峰瞻剑台!”
王小萍的胸脯依旧起伏不定。
“对了,摘去他的佩剑......”
说完自顾化虹而去,只留得朱孔二人面面相觑、心下愕然......
东洲长春、极东之地,有一处名山,唤作东首山。
其孤峰悬霄、照映紫薇,云蒸雾绕之下,世俗之人难见首尾。
峰顶平削,铺设砖石方圆千丈。其上有日晷三千、浑仪六百,地上彩绘诸天浑象、寰宇众星。那些个所绘星辰不时倏而明灭,直叫人叹为观止!
正中一处千尺楼阁,突入穹顶,上竖一巨匾,唤作观星阁。
此时却见一人提着袍裾、攥着巴掌大的罗盘,慌忙直上阁顶。
“师尊,天有异象!”
那人慌忙跪倒在地,哪知力有过逮,扑通往前一栽,甩得手中的罗盘出溜老远。
“莫慌莫慌~”
但见一鹤发童颜的老者一手持洗心拂,端坐蒲团,一手横掐六爻,默念紫微斗数。其脑后圆光倏亮,映照得如见真人。
“天同无主,巨门含光......可是有乱星入主天同?”
那老者骤然起身,急急问道。
“正是!”
“那乱星光华闪耀,去势虽疾,却有煌煌中正之威,不像是欲鸠占鹊巢的灾星!倒像是......”
那跪地之人欲言又止。
“像是什么!?”
老者突然眸光一凝,却是不复方才惶急。
“像是...像是得道正位!”
“随我来!”
那老者轻挥拂尘,一道清光将跪地之人摄起,二人旋即飘然出阁,同观天象。
“果真如此......”
老者心道。
只见北斗第二星、巨门星含光欲吐、如孕剑丸。南斗第四星、天同星皓皓盈辉、中正煌煌,不复持续数年的星位空悬、黯无毫光。
“舒童~”
“弟子在!”
璇玑宗二代弟子赵舒童,凌空稽首。
“你速去观星阁十二层,取六壬乾坤盘,而后守着那对应紫薇诸星的三十六座浑天仪!“
老者左手掐指如飞,复又言道:
“周天万象、变化兆端,星宿变化、长无定数,总归有迹可循。而今天象虽明,我那紫微斗数与六壬神算却是盘不出个因果、算不出个来去......”
赵舒童修为尚浅,想替师尊分忧,饶是掐得五指通红,也是理不出半分头绪。
“师尊放心!周天诸星变化,弟子定然用心记录,不漏分毫......”
说罢化虹而去。
那老者环顾周天星辰、突生戚戚之感。
“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,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。
修真之人,碌碌千载、尚看不清个真我。我璇玑宗传承数千年,代代妄窥天机、机关算尽,实乃取死之道......”
想罢,顿觉诸天罡风骤起,如怒海吞舟、撕扯得老者身形明灭不定,那千尺观星阁亦是摇摇欲坠、风铃乍响。
剑宗,浩然峰,瞻剑台。
王小萍今日一袭红袍窄袖、螓首蛾眉,煞是英气逼人。
她与李浩然并肩而立,尤显身姿娇小。
“让祝千山去盯着落魄峰,你这阵眼,我自安排剑奴看守!”
李浩然本想拍拍王小萍的肩膀,却被后者故意让了开去。
“何出此言?”
“朗师兄平日里痴迷阵枢、炼器,自然后知后觉!穆竹生是个想得开的,他不点破、不代表他不知道。
自我入主清凉峰以来,偷偷目睹陆安世与你问剑已不下百次!”
“那又如何?”
李浩然浑不在意,笑颜自得。
“他每次与你问剑,全无后手,明明将你比之死敌、欲除之而后快......”
王小萍双眼微微眯起。
“他三百年前已然已剑道通玄,却始终与我差了一线......”
李浩然正色道:
“我不担心穆师弟,只担心你和小秀儿。若真是飞剑相向,你们十死无生......”
“我又不是傻子,打不过还跑不过嘛!不过我与陆师兄虽未照过面,但看他与你飞剑斗法,倒是堂而皇之,无甚奇诡......”
王小萍倏然瞥了眼落魄峰的方位,却是云深无迹。
“他的手段,岂是你能窥得真切.....”
李浩然摇头道。
“我于明日子时剑开天门,到时候,还劳烦你掠阵镇魔窟。穆师弟须辅助朗秀驻守玄天万剑阵,这浩然峰顶的阵眼......”
“我自来安排!”
王小萍拍了拍胸脯,一副你大可放心上路之态。
“在你飞升之后,我自会将红绸、妙弋安排妥当!”
“劳你费心了,烦请到时候替我转告一声,我李浩然对不住她们......”
王小萍闻言嗤笑道:
“兔子爱吃窝边草,女徒儿也能下得去手!你倒是和元祖山的玉湘子臭味相投......”
“两情相悦的事儿,哪管旁人论!”
李浩然骤然御风腾空,如剑般冲天而去。
“我自去了却一段旧事,明日天门再见!”
忽听一声铿鸣,通体赤红的镇狱剑有如通灵般欲脱离阵眼,追随李浩然而去,直激得王小萍衣衫鼓荡不休。
王小萍一处气府倏然亮起、猛地祭出飞剑“无双雷”,剑指镇狱。
无双雷长不过寸余,周身却是电光萦绕、嗡鸣不休。
“去~”。
只听“砰砰砰”好似平地惊雷般三声巨响,无双雷一息间已凿击镇狱剑身三记,炸得镇狱剑瞬间偃旗息鼓、发作不得,其剑周身电光扑朔、灵气紊乱。
“给我老实点!”
王小萍飒然而立,任由无双雷趾高气扬、绕着镇狱剑飞转不休。
“师傅~”
王小萍转头,霎时柳眉倒竖,冷哼一声。
只见朱大友与孔方圆架着仍是昏睡不醒的陆小甲,蹒跚行至瞻剑台旁。
“将他放在镇狱剑旁!”
朱孔二人忙不迭照做,旋即一齐跪在王小萍脚下。
“师傅您老人家大发慈悲,莫要取了小甲性命!”
王小萍闻言气极,不怒反笑。
“为师偏要这痴憨儿、登徒子命丧镇狱剑下,你们可愿与他黄泉路上搭个伙儿?”
“啊?!”
朱孔二人登时摆手,表示不愿。
“那还不快滚!”
王小萍几乎银牙咬碎,恨不能驭使无双雷将这三个活宝穿成一串儿。
朱大友与孔方圆对视一眼,俱是没有动弹。
“好!好!好!”
王小萍立时心念一动,无双雷瞬间已悬于陆小甲眉心之上。
“师傅不要~”
朱孔二人见状,作势欲往陆小甲身边扑去。
“你俩再不滚蛋,老娘就先往陆小甲身上戳上百来个窟窿!”
情急之下,倒是孔方圆脑筋转得飞快,旋即明了。赶忙拉扯着朱大友往浩然峰下行去。
“拉我作甚,小甲若是死了,我跟那婆娘没完!”
孔方圆迅速掩住朱大友的嘴,省的他继续口无遮拦。
“你个棒槌!师傅她老人家想要小甲的命,何必多此一举,教咱们来这浩然峰上!”
朱大友正要言语,忽觉下半身一阵酥麻,一束雷光倏然在他二人脚下炸起,带起老高一片尘土。
“师傅饶命!!!”
二人大呼小叫,可谓步步惊雷,跳将着往峰下亡命奔逃......
王小萍恨恨将无双雷纳于气府,转头望向尤自昏睡的陆小甲。
“这痴憨儿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......只是恁得放肆!”
想罢旋即呸呸啐了两口,全然没有在意自己双颊已飞出两抹红晕。
剑指复又点向陆小甲的眉心,只听嘿嘿一声傻笑,陆小甲悠然转醒。
“我怕是自作孽哟~”
王小萍略叹一气,指着镇狱剑朝陆小甲说到:
“小甲小甲,这两日你好生看着浩然师兄的镇狱剑,莫要让他无端飞走可好?”
“嘿嘿~”
陆小甲如小鸡啄米,视线自始而终没有离开过王小萍的胸前。
“这孽徒......”
王小萍深吸一口气,忍住了出剑砍翻这厮的冲动。
“我不来唤你,万万不可擅自离开!”
“嘿嘿...”
陆小甲头点的更凶。
“好在这孽徒毫无神智,不会为镇狱剑所驭。凭他一身蛮力,大可保证这大五行戮灵剑阵阵眼无虞。”
王小萍蓦然怔怔望着陆小甲,一时忘了离开。
“像这厮一般浑浑噩噩,倒未必不是一件幸事.............”
皓月当空,诸星黯淡。
李浩然返回浩然峰时,只见一穿着破烂灰袍儿的少年、倚着镇狱剑酣睡不醒。
像是晓得剑主近前,镇狱嗡然周身亮起赤红色的光华,急欲拔地而起。然而却挣扎良久,脱不出阵眼半寸,终究只听得颤颤铮鸣......
“别...别飞走了...”
缘是那少年倏然翻身,腾出一手紧紧按着镇狱剑柄。也不见其如何发力,倒教镇狱动弹不得。
浑然不觉身边有异、少年复又睡去,口中嘀咕不休、似是梦呓:
"刘寡妇...王小萍...嘿嘿...大......"
李浩然微诧之余、自然听得真切,不由面色古怪暧昧。
“若非这少年毫无神智、空如白纸,只怕方才瞬间就要被镇狱反驭、落个筋断骨折的下场......
小萍这丫头,倒是粗中有细......”
李浩然目光掠过镇狱剑,不由心生惋惜。若非诸峰剑主佩剑材质寻常,象征多过实用,否则早就被大炼于气府,再添一柄本命飞剑了。
镇狱剑作为大五行戮灵剑阵的阵眼,也是情非得已。此剑早年常得李浩然灌输剑元、演绎剑招神意,故而日久通灵,不复凡态。后被览秀峰峰主朗秀察觉,擅自取用,用来取代主持阵眼的各峰弟子。如今剑灵融入阵枢,若是擅自脱离阵眼,后果不堪。
剑修自家本命飞剑诡谲锋锐、得天地造化、暗蕴各种神通。御敌之际,往往倏然数个回合便分高下、决之生死。不似寻常修真之人,将诸多法宝大炼于气府,且随身百十种符篆丹药纳于戒子须弥之中。御敌斗法之际,法宝层出不穷、符篆漫天而飞,霞光异彩、手段百出......
难怪俗世里那些个酒楼说书的,评说起起道门一脉斗法,总是唾沫横飞、引得满堂喝彩,而讲起剑修杀敌,只一句:“忽见得一道剑光飞至,某某人好大一颗头颅飞起......”
且飞剑材质苛刻、剑修进境缓慢。如他早年集五方之金精、天地陨铁、溟海奇石,辅以诸多秘法,历时数百年方才养出三柄飞剑。而剑道修行,直至今时,方才趋于圆满,相当于道门合道通玄。
修为至此境地,方能清晰觉察天地赋予自身的无形枷锁,逼迫修真之人欲跳出此界、证道得自在。故而才有道门渡劫飞升、剑修剑开天门的壮举。
李浩然思绪渐远,却不耽搁自身剑元激荡、剑意高涨......
“开!”
剑宗五峰,数十名弟子几乎同时如闻雷炸响、齐齐朝着浩然峰望去!
只见如墨夜空,仿佛被一柄金黄色的巨剑撕开了硕大一片缺口。李浩然凌空千丈,剑指朝天,宛如剑仙临世,一股凌冽无匹的剑意逼得周天星辰直耀光华、冲入九霄!
浩然峰底、镇魔窟,一道倩影席地而坐。一手轻抚“小桃枝”,一手牵引“无双雷”,震慑得一十二层的镇魔窟上下寂静无声、群魔瑟瑟。王小萍朝天上撇了一眼,心道:
“一路走好哟~”
玄天万剑阵阵枢之外,穆竹生拍了拍朗秀,二人相顾无言、并肩望向天幕。
落魄峰今夜难得显出身形,恰是在星辰照耀之下。
峰顶一块巨石之上,陆安世恣意而卧,手中捻着一页薄如蝉翼的纸张。纸上密布字迹,洋洋不下千言。陆安世每瞬将视线投去,只觉得满目清光刺眼、一字也瞧不真切。
“真想把你给扔了去,教人烦心得狠呐~”
自说着、还是将那纸张纳入怀中。旋即目光游离诸天,权当李浩然飞升的浩大声势与他无干。
“咦~”
陆安世突然被天边一道流光吸引,在李浩然引发的诸天星辰照耀之下,教旁人无从察觉。
“南斗第四星,天同星?”
目送那流光自天同而下,竟悠悠落在了浩然峰顶,陆安世突然抚掌轻笑。
“有意思......”
旋即闭眼,自头顶天门逸出一缕阳神,化为灵光飘忽而去。
清凉峰,观剑台。
孔方圆激动地拉着朱大友朝浩然峰方向奔去。
“各峰弟子都往浩然峰去了,咱们得快着些!否则错过了剑仙开天门的壮举,那可是一辈子的憾事!”
朱大友同样是神色激动、情难自抑。
“他娘的剑仙开天门呐!几辈子都难瞧见的大好风景,陆小甲这痴憨儿离那么近,倒是比咱们都瞧得真切!”
“王小萍那婆娘一个时辰前便飞剑传信各峰,暂将瞻剑台划为禁地,不许任何人靠近峰顶!本想着还能借看望小甲的由头、去峰顶蹭个高处!这下可好了,咱们清凉峰本就距离浩然峰最远,你我又不会御剑,吃屎都他娘的赶不上热乎的~”
说罢,两人俱是气喘吁吁,恨不能肋生双翅。
“停下!”
“咋回事?还去不去了!”
朱大友跟着孔方圆停了脚步。
“我倒有个好去处,能够近水楼台,就是不知大友你敢不敢!”
“恁得墨迹,快讲快讲!”
“各峰之间,不都有渡仙索么!”
“你是说......”
朱大友想到自己练得稀烂的踏云步,登时有些惴惴。
“废话!渡仙索咱们走得,其他各峰自有比咱们修为高的弟子、他们当然也走得......”
“有屁快放!”
朱大友急的朝孔方圆屁股上踢了一脚。
“我是说,其中有一条渡仙索,它直通浩然峰底、镇魔窟!”孔方圆揉揉屁股,说到“镇魔窟”三字,不由打了一个哆嗦。
“你恁大的胆子,不要命了?想走镇魔窟的'穿心道'?”
所谓穿心道,乃是每位被擒回剑宗的魔头大妖必经之路!此道乃是数代前的某位浩然峰主所建。据说那位峰主用了五柄本命飞剑,生生自上而下凿穿了整座浩然峰,形成一条密布可怖剑气的通道。凡是邪魔外道所属、由剑宗子弟从峰顶押解至镇魔窟之间,必受万剑穿心、戮灵毒魂的痛楚。
“平日里当然不敢!可如今有王小萍那婆娘坐镇魔窟,咱们只须悄悄溜进魔窟正中的中枢,自有阵法机栝送咱们去往浩然峰顶!”
朱大友问道:
“那你可有把握?”
“平日里乃是祝师兄上下往返、守看中枢阵眼。而今有小甲在浩然峰顶,那祝师兄必然身在魔窟中枢!”
“还不头前带路!咱们到时好言相求,你那远房老表定然同意送我俩上去!”
“朱大友,你怎的知道祝师兄是我老表?”
“少废话,赶紧走!整个剑宗都知道......”
“......”
东首山,璇玑宗,观星阁。
赵舒童步踏天罡、手捧六壬乾坤盘,不时交换方位、拨弄浑天仪机栝。骤然间好似有所感应,猛然抬首望向天穹。
“诸星耀华!是哪位前辈在渡劫飞升?!”
观星阁顶,一老者喟然叹道:
“证得真仙位,
红尘百业消。
我欲登天去,
大道三千条。
旧身添新魂,
天同自昭昭。
修真忘真意,
得道假逍遥......”
镇魔窟第十层、灵气稀薄、暗无天日,只见得邪雾滚滚,血光滔天,整个空间充斥着嘶鸣低语、桀桀厉笑......
忽见一点灵光飘飘忽忽落于其中,瞬间化作一青衫道人的模样,姿态慵懒、嘴角噙笑。
那道人周身清光鼓荡,所到之处,血光消弭、邪雾退散。
“灵玑老友,这一趟来的可不容易,莫要躲躲藏藏、教我好找......”
“桀桀~”
只听得一声怪笑由远而近,那青衫道人身前丈余、骤然凝出一具人形黑雾,其上形似头颅之处、迸出两道绿芒,直教那青衫道人周身清光险些不稳。
“怎的?你便是真身前来,本尊也是不惧分毫,更别提你现在只是一抹阳神显化真灵。“
那人形黑雾陡然往前趋了半步,啧啧言道。
“不过话说回来,你这剑修小辈的玉清化神诀、倒比元祖山那群牛鼻子使得正宗......”
青衫道人嗤笑道:
“大道殊途同归!你戮魂殿的拓魂大法,不也由我习得精髓?”
那道人旋即摆了摆手。
“莫扯些无关紧要的,时间紧迫,你我他日再叙旧不迟。我且问你,这大五行戮灵剑阵的滋味、你可还能再消受百年?”
那黑雾闻言、登时扭曲溃散,只见一披头散发、不着寸缕的枯瘦老者显出真身。
“本尊几近油尽灯枯,一身修为十不存二三。莫说百年,只消再受一两波万剑戮灵之苦,怕是要化成灰灰......”
灵玑子声色嘶哑,如那石磨碾骨、恶鬼哀嚎,透着不尽怨毒。
“道友只须答应我一事,今日自可重见天日!”
青衫道人抬手自虚空招来一只玉瓶,隔空送至灵玑子跟前。
“这是?!”
灵玑子骤然漱漱发抖、一双枯枝般的大手险将玉瓶捏碎。
“那是镇魔窟上三层诸多魔头大妖的命元精血,一滴不漏,尽在瓶中。可废了我好一番手脚......”
灵玑子腾得悬空而立,目光死死盯着青衫道人。
“你所求何事?除了本尊的魂灵命灯,其他皆可!”
青衫道人噗呲笑出声来。
“哈哈~我要你那命灯作甚!你只消将《命魂经》上下二卷传授与我,自是两不相欠、皆大欢喜!”
灵玑子惊疑不定,正要将双眼之内的两抹魂火祭出......
“不好,天劫将落!你抓紧作法逃出生天,《命魂经》我日后自去你戮魂殿取之......”
说罢,那青衫道人倏然变化一抹灵光、嗖然离去。
旋即只觉得周天煌煌、声声雷鸣自天外透然而下,灵玑子两眼魂火明灭不定、倏然捏碎了玉瓶......
话说李浩然破开天穹之际,霎时周天之上浓云滚滚、层层交叠、屏蔽诸星。云层之中,闷雷轰响,电光明灭,方圆千里的灵气倏然被挤压于李浩然身处的这方小世界中,直搅得狂风大作、飞沙走石,仿佛欲将这妄开天门的渺小身影撕裂。
剑宗诸弟子,俱是佩剑铮鸣、衣衫鼓荡不休,好似欲被这方天地摄住。
乌云交缠涌动,愈发凝实,只听咔嚓一声,一道玄色的雷电自云端而下,狠狠劈在了李浩然身上。
“若只是这般威能,我李浩然还能接下百十记~”
李浩然周身滋滋萦绕电光,如沐春风般云淡风轻。
像是回应了他心中所想,第二道雷劫轰然发动,如那雷龙滚滚,携万钧之势重重砸下。
“来得好!”
李浩然并起剑指戳去,体内剑元激荡、奔流似海,将那道雷龙炸作漫天电雨、随之堙灭......
浩然峰顶,陆小甲嘿嘿傻笑望着空中。若非一手紧紧按着镇狱,怕是要鼓掌叫好。
他自是浑然不觉、一道流光正正巧巧砸落在头顶。
“我尼玛~”
陆小甲莫名从嘴里冒出一句,随即两眼泛白、应声而倒。
另一头,房岱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,梦见自己置身于一团清光之中,浑身上下如沐春风,说不出的惬意轻松。突然间,那片清光开始明灭不定,一个个硕大无匹的古朴字体从中鱼贯而出,组成了一方教他看不懂的字幕:
“
上药三品,神与气精,恍恍惚惚,杳杳冥冥。存无守有,顷刻而成,回风混合,百日功灵。
默朝上帝,一纪飞升,智者易悟,昧者难行。履践天光,呼吸育清,出玄入牝,若亡若存。
绵绵不绝,固蒂深根,人各有精,精合其神。神合其气,气合其真,不得其真,皆是强名。
神能入石,神能飞形,入水不溺,入火不焚。神依形生,精依气盈,不凋不残,松柏青青。
三品一理,妙不可听,其聚则有,其散则零。七窍相通,窍窍光明,圣日圣月,照耀金庭。
一得永得,自然身轻,太和充溢,骨散寒琼。得丹则灵,不得则倾,丹在身中,非白非青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修真有道,道在冥冥。习剑开天,全在力行。纳灵浣体,自在本真。飞升羽化,二者不离。”
“唔~看不懂,看不懂!难道是我最近修真小说看的多了?怎么做梦都是这些糊弄人的玩意儿......”
房岱打算翻个身再睡,也许就能梦见其他的物事,比如说、脱光光的........
“嘿~那是一条小奶狗儿!”
房岱潜意识里有些遗憾,毕竟没有梦见自己想要梦见的。不过梦见狗子,似乎也不错,看网上解梦的说,梦见狗子代表财运,说不定明儿一觉醒来就能去中个彩票,把房贷、蚂蚁花呗还清,搞不好还能把自己工作的电子厂的厂花儿追到手,那美滋滋的......
“汪~汪~汪~”
房岱有些呆滞迟钝的朝那小狗看去。
“糟了,介狗日的怎么突然就掉到水里了!”
房岱环顾周围,所在之地好像是个水库,此时周围竟是一个人也没有,周边地上也没有可供自己救助小狗的工具。比如绳子、还有船~
“算了算了,只能冒险亲自下水了......”
房岱一件一件脱掉了自己的衣服,总觉得自己有些重复的慢动作,衣服脱了好几遍,终于脱光光了......
“嘶~”
这水库里的水好冷,房岱心里嘀咕着,慢慢朝着仍在挣扎的小狗游了过去。
“抓住你了!”
房岱双眼被溅起的水花弄得有些模糊,感觉自己抓住了小狗的一条腿。
“介狗日的还挺有劲儿~
嘿~还挺沉!”
房岱刚刚想着,突然手中变得格外沉重,那小狗像是突然生出一股巨力,径自拖着自己朝水面之下沉去。
“妈的,好心救你,你怎么能害我......”
房岱觉得眼皮子越发沉重,脑子越来越模糊,耳边竟隐约传来呼呼的风声。
“要死了,要死了......”
这是房岱心里最后的想法......
“朗师弟快看!”
穆竹生突然指向浩然峰上空。
只见一道赤色剑光冲天而起,那剑光下方,竟然坠着一个灰袍儿少年。
“镇狱到底还是脱了阵眼......该死,那痴憨儿怎的就不知道松手!”
朗秀不禁惶急,眼下那一人一剑转眼快已飞至天劫之中,莫说雷劫只针对李浩然一人,纵是那天劫余威之下,常人焉有幸理!
“但愿那痴憨儿命不该绝!”
穆竹生心知事不可为,急忙拦住了欲去援救的朗秀,引得后者顿足不已。
骤然又闻一声势浩大的雷鸣,几乎震得穆竹生与朗秀胸中一窒。二人对视一眼,各自心下一紧。
第三道雷劫到了......
李浩然目睹那第三道雷劫呼之欲出,正要祭出本命飞剑抵挡一二,忽听一声欢快无匹的剑鸣,竟是镇狱骤然悬停于身旁。其赤芒灼耀,亦是剑气冲天!只是似乎剑下还坠着一人,惊得李浩然一时勿做他想。
“且看咱们三个造化吧~”
那雷劫蓄势已久,恰如巨龙吐珠、泰山压顶般急急而下。
李浩然瞬间放出三柄本命飞剑。
“剑雨!赤霞!定风波!去~”
青红紫三色飞剑交替掠出气府,瞬间各自暴涨丈余,迎着那团浩大雷劫绞杀而去。
一时间、只见得诸天倏然亮如白昼,雷光掩映着三色飞剑交织不休、砰砰炸响,电芒激射之际,李浩然摄过镇狱剑,将那灰袍儿少年护于身后,旋即手中赤芒愈发亮起、暴涨数丈长短,猛然朝那雷劫斩去!
听得轰然一声,一道硕大的赤红剑气劈散了那雷劫,顺势嵌入滚滚云层,直搅得天翻地覆、几见星辰......
“趁现在~”
李浩然摇头望着光华尽失、裂纹遍布的镇狱剑,复将其塞入灰袍儿少年手中,剑指轻轻击出,那一人一剑便缓缓朝浩然峰顶坠去。
“有道是傻人儿有傻福,纵是有我相护,竟能挨下天劫余威!可惜是个......”
镇狱剑主召回飞剑,复又负手、昂然而立。
“咦?”
李浩然瞬间惊诧不已。
只见乌云骤然退散、电光消弭只在刹那之间,九天之上大放华光、青紫之气缭绕。
一人登云踏履,身覆绛紫、犀冠博带、面透琉璃,抬手间一道云桥自天门而下,直至李浩然脚下。
”下界之人,可愿登天?“言语如同大罗法号,直振得天地漱漱,透人神魂。
“仙人在上,李浩然愿往!”李浩然心下激荡、却是不卑不亢,剑指稽首。
“纳贡几何?”
却见那绛紫仙人横抱拂尘,倚在天边。
“登仙须纳贡?”
饶是李浩然剑心弥坚,听闻也是略有失神。
“汝辈逐仙客,尚食下界人间烟火。吾辈天上人,光风霁月不假,可开这天门,所耗颇巨呀......”
“不知仙人需纳何物?”
“灵石兆亿,天地灵物多多益善......”
“仙人恕罪,李浩然身无长物,唯剑而已!那亿兆灵石、天地灵物,把此地搜刮干净,怕是也凑不齐万一.......”
“下界之人,恁得无礼!吾观汝剑婴凝练、剑气冲天,已然地仙之资,破例提前开了天门。纳贡乃是万年来飞升之人必备之礼,汝不守礼,怕是入不了这天门!”
语罢好似怒挥拂尘,震得周天青紫之气泛起波澜。
“好教仙人知晓,李浩然修行近千载,心中不被俗物牵绊。毕生所愿,乃是得窥天门、脱去合道通玄的桎梏!而今却须得折下剑腰!?这天门,不入也罢!”
说罢踏碎云桥,拂袖欲返。
“下界蝼蚁,恁得狂妄。天门已开,岂有望而不入之理!”
绛紫仙人也是气恼,身为引仙使,驻守这乾寰界通往仙界的天门一千四百余载,好容易盼着一位飞升后辈引动天劫叩响了天门,瞧那飞升架势,剑意冲霄,还是位仙界也稀罕的剑修。如今索贿不成,惹恼了这剑修不入天门,怕是自家仙宫那头不好交代。
“去~”
蓦然一面兽首铜镜从绛紫仙人袖中祭出,霎时青光大盛,直向李浩然摄去。
李浩然大惊,顿觉周身束缚,如陷泥淖,一身剑元激荡不已,冲击百穴而不得出,直搅得经脉欲裂,剑婴不稳。旋即被那铜镜光华牵引,迅速被往天门摄去。
“仙人手段如斯,我竟无还手之力!”
李浩然心中虽惊,却道自己暂无性命之忧,
“今日不入天门,怕是难以善了!罢了罢了~苦修千余年,望天门而不入,难免大道有瑕、有违剑心!”
想到这里却又愤而无奈,仙人索贿,我李浩然怕是债业难消......
顷刻间,铜镜将李浩然摄往绛紫仙人身旁。
“若是旁门左道飞升,吾大可杀之劫财~可这道门、剑修飞升,证了天地大道、种了仙界因果,可瞒不过真仙台的昊天镜......”
想到这里,那绛紫仙人旋即撤去铜镜禁制,向李浩然打了个稽首。
“吾乃无极仙宫昊天仙帝座下、真仙台引仙使,道号一尘子。方才纳贡之说,只对旁门左道而言,道友切莫怪罪!”
李浩然见一尘子撤去禁制,立时周天剑元激荡,纳于天枢、关元、百会三处气府的本命飞剑蠢蠢欲动,闻言一时不好发作。
“吾方才驭使太乙分光镜束缚于道友,实是方才道友力抗天劫、浣洗真元,一时根基不稳,须以分光镜护持,否则恐伤及大道根本尔......”
李浩然一时心中苦笑。
“既是上仙护我周全,浩然自当铭感于心,他日必有厚报!”
“无妨无妨,切莫唤吾上仙,你我道友相称便可!”
此时一尘子不像方才登云塔履、面透琉璃、教人望不真切,那抱守拂尘、一身绛紫、眸似点星、墨发三千的出尘之态,教李浩然觉得仙人当如此,仿佛纳贡之说是旁人所言,于面前的仙人毫无瓜葛。
“浩然斗胆问于道友,此乃仙界?”
一尘子洒然一笑:
“晴晓初春日,高心望素云。彩光浮玉辇,紫气隐元君。
缥缈中天去,逍遥上界分。鸾骖攀不及,仙吹远难闻。
礼候于斯睹,明循在解纷。仙归悬想处,霞色自氛氲。
数千年前,一儒道飞升的后生,入天门后,便作了此诗。
好教道友晓得,仙界三重天!一重玉完天-供无极仙宫昊天仙帝,二重玄明天-供太乙仙宫玄明仙帝,三重三清天-供三清宫玉皇仙帝。”
且不管一脸震撼的李浩然,一尘子洋洋洒洒又道:
“仙界三重天,纳三千大世界、容万千众生灵,仙凡妖兽、草木精怪自不必说!灵气充沛、凡人千寿也是常事!且说那各大仙宫辖下诸多仙道宗门不胜繁多,仙道功法也是星罗不知凡几。道友乍入仙界,还须抓紧寄托个合适宗门,砥砺道行。大道三千,可不是所有仙人都能走到最后......”
李浩然猛然一惊:
“仙人亦有杀伐争斗?!”
“哈哈哈哈哈~”
一尘子骤然捧腹、笑似癫狂,无形中的威压、冲撞得李浩然诸穴气府几近淤塞。
“山上人是为仙?
错啦,错啦!根儿上还是个人呐..........”
说罢转身往天门内御风而去,气息瞬间敛于无形。
“且先随我去往引仙殿,殿内化雷池可助道友转化真元为仙元,成就真仙位,指日可待!”
“真仙?”
李浩然骤然间不知是喜是悲,心中暗叹。
“苦修千余载,飞升之地,难道只是个大了无数倍的乾寰洲吗......”
摇了摇头,李浩然眉目变得愈发坚定,气府内三把本命飞剑骤然飞出、光华暴涨,青、红、紫三色飞剑游曳周身丈内,缓缓托起李浩然的身形、随着天门弥合,追逐着一尘子向那仙界而去......
浩然峰顶,“陆小甲”茫然望着这一切发生,突然抬手甩了自己一个巴掌。
“仙侠小说真的不能多看,他娘的又做梦嘞......”
浩然峰顶,瞻剑台。
原本是插着镇狱剑的阵眼之处,忽然山石崩裂。
先是一道凝如实质的血光冲天而出,随之而后、又是两道光华绚烂夺目,直朝着浩然峰上空掠去。
只听砰的一声,忽见穹顶亮起一片霞光,陡然迸出无数道剑气、向那三道光华戳绞而去。
“不好,是那剑宗的玄天万剑阵!”
方才一马当先的血光褪去,显出一道由黑雾凝成的身形。只见其周身黑雾登时扭曲膨胀,将那袭来的无数剑气纳于其中,听得噼啪一阵爆响,黑雾应声暗淡了去,而那剑气亦是随之消弭无形!
“天狐、司命二位道友!这剑阵莫要强闯,还须另谋出路......”
只见两道身形先后激射而下,周身华光暗淡,显然吃亏不小。
“方才那女子剑修被我困在灵幻妙境之中,顶多还有一炷香的功夫便要脱困而出!”
说话的是位瞧不出年岁的貌美女子,其衣衫零碎,遮不住好大一片白腻春光。
“司命老鬼!你那双狗眼再往老娘身上瞥了试试?”
另一位形体透明、宛如鬼魅的老者桀桀笑道:
“白扇子,老夫不过瞅你经年不见、风姿依旧,多看两眼有甚打紧......”
“哼~待你觅得一副好皮囊,老娘定让你瞧个够!”
“莫要费那口舌,如今李浩然堪堪飞升,正是我等脱身的良机!“
灵玑子周身的黑雾一阵扭曲,两眼的魂火亮起、比那司命老鬼更像鬼魅。
“本尊血祭了那镇魔窟上三层的诸多同道,方才使得我等逃出生天,莫要负了此举~”
三人缓缓落于瞻剑台上,正要商讨如何破去这玄天万剑阵。
“咦~好俊俏的小哥儿!”
天狐白扇子忽然发现了昏睡在一旁的陆小甲。
“想不到剑宗除了李浩然,竟还有如此好皮囊的弟子!”
说着便前去弯下柳腰,细细打量起来。
“啧啧~若非当下光景,老娘定要将你擒至天狐丘去、好生怜爱一番......”
“天狐道友,莫要节外生枝!我与司命道友打算往峰下而去,拔其阵脚,自比强闯这玄天万剑阵轻松些许......”
“晓得晓得,这就来了......啊!”
白扇子转头正欲起身,忽觉胸前异样。
“天杀的登徒子~”
却见“陆小甲”双手不知何时、正覆在白扇子胸前,五指拿捏不休,上下抚弄......
“嘿嘿......大......”
惊得堂堂九尾天狐白扇子身形倏然朝后爆退去数丈、抬手间祭出一道紫色电光,狠狠砸在了陆小甲身上。
“天杀的!”
白扇子胸前起伏如惊涛骇浪,面色青而转紫,当下尤不解气,眼见着“陆小甲“不再动弹,旋即抬手又是数道电光轰轰而去。
“登徒子,这下看你死不死!”
此前与人斗法都不曾这般狼狈,白扇子愈想愈气,正要朝那登徒子身上再补上一记。忽觉身后剑意刺骨,一声娇斥由远及近。
“‘小桃枝’、‘无双雷’!去~”
却是王小萍电射而来,两柄飞剑瞬间戳得灵玑子与司命鬼哀嚎不已,旋即又朝白扇子这头攻来。
“魑魅魍魉,如影随形!散~”
白扇子身形陡然一分为二、二分为四,分别朝着四个方位疾疾散了开去。
“妖孽!逃得几时~”
王小萍瞬间召回无双雷,并起剑指点向小桃枝。只见那形似一截枯枝的飞剑化作数蓬光雨、遮天盖地朝那四道身影分别射去。旋即复见无双雷朝王小萍身后掠起,带起两道纯白中正的雷光、击散了自身后袭来的一黑一灰两抹阴毒光华。
“这剑修扎手,咱们暂无法宝傍身,速速扯呼~”
白扇子恨恨擦了嘴角一抹血渍,于数里之外现出身形。
“若非老娘被这戮灵剑阵消磨了大半道行,抬手便能碾死这剑修小娘皮~”
说罢环顾四周、略有惶色,看得身后没有剑光追来,赶紧坠着那一黑一灰两道身形而去。
王小萍掠过陆小甲身边之时,匆忙散出剑识查探了一番,感知其暂无性命之忧,便急急去追那几位由镇魔窟逃出的妖魔。
“嘿嘿~”
房岱自觉身处梦中,不禁得意傻笑,回味悠长。
“好久没梦见那么大胸脯的妹子......”他潜意识里觉得这梦无比真实。
“就是他娘的下手太狠,那娘们儿用什么打我来着......好像是闪电?哎哟~还挺疼......”
忽然觉得周身酥麻无匹、疼痛渐生。
“怎么像是真的......啊!受不了了!”
“陆小甲”腾得坐起来,旋即又蜷缩起身子,那一阵阵痛楚直透心肺、教人无法忍受,几乎要了他了半条命去,哀嚎翻滚了半晌,复又昏迷过去......
三天后......
“醒了,醒了!”
朱大友登时松了一口气,连忙大声叫道:
“孔老三,打些水来,给这痴憨儿擦把脸!”
“好嘞好嘞~马上就来!”
房岱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胡子拉碴的年轻人脸。
这人浓眉大眼,长发凌乱束在脑后,看着倒是挺亲切,只是自己怎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?长得跟他娘的古人似的......
“你是谁呀......”
房岱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,渴的要死。
却听门外传来哐当一声、盆落水洒。
“朱老大,我他娘没听错吧!小甲他说话了?”
“会说话不是正常么,以前他不也会说嘛!”
“以前小甲只会说:‘嘿嘿......大......’这仨字儿呀!”
“额......”
朱大友感觉自己一时没抓住重点。
孔方圆却是快步跑到陆小甲床边,紧接着朝他说道:
“小甲小甲~知道我叫啥名儿?”
房岱突然又看到一张人脸凑了过来,只不过这张脸细眼狭眉、鼻塌唇厚、长相猥琐......同样是长发束在脑后,只不过身后背负着一把剑。确实没看错,那是一柄很大很宽的剑,像是杨过的玄铁重剑?不过他怎么叫自己小甲?还是小贾?
“不认识......我要喝水......”
房岱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虚弱,像是大病了一场,提不起一丝力气。
“师傅!师傅!小甲会说话啦......”
眼睁睁看着俩人丢下自己匆匆跑了出去,房岱不由一愣。借着窗外照射而来的阳光,艰难地转头打量了周边状况:
并排的三张土炕,一方木桌,几把破烂椅子,还有一盏油灯......
“老子不会穿越了吧!?”
房岱此时若是有力气,一定会狠狠扇上自己俩巴掌。
“就算穿越了,那也得给老子安排一个富裕人家呀!这他娘的算啥,比老子前世差远了啊!”
房岱不由得悲从心起......
“前世虽然老子活的憋屈了点,每个月还完房贷还能剩个千儿八百的喝喝小酒、抽抽小烟......虽然总被厂里的妹子发好人卡,但好歹还有多姿多彩的娱乐生活啊~”
房岱闭上了眼睛,生怕眼泪流出来。
“老子到底是怎么穿越的?哪个环节出了问题?额......好像是为了救一只小狗儿?唔~落水的小狗儿?他娘的我是淹死了然后穿越了?”
房岱当下心里很乱、很忧郁......
“但是我现在真的好想喝水呀......”
“什么时候醒的?”
“半晌前,小甲说他口渴!”
“给他喝水了没有?”
“那倒没有,不是急着告诉师傅您嘛~”
“先喂他些水,也有好几日水米未进了......”
“好嘞~”
房岱咕嘟咕嘟喝下了两大瓢凉水,直到撑的肚子溜圆儿,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。他抬起眼皮、打量起这个说话声音极为好听的女子。
“她好像哭过......”
房岱盯着那双好看却又通红的大眼睛,不禁心生怜惜。
王小萍同样也在盯着陆小甲的双眼,她觉得这痴憨儿的确与之前大有不同。于是,她试着问道:
“小甲,可感觉好些?”
房岱鬼使神差地可劲儿点头,却是没有说话,他想继续听听这女子温柔透骨的嗓音。
王小萍突然又觉得这傻子没有什么变化......
心下叹了口气,转身正要离开。
“等等!”
王小萍蓦然转过身子,这是她从他嘴里第一回听到别的字句。
“小甲?!”
房岱本想叫住她,问问这是个什么地方,突然只觉得那女子胸前如此伟岸挺拔,不由自主地喊出声儿来:
“好大~”
“孽障!!!”
房岱只觉得自己飘飘忽忽如坠云端,随着眼前一黑,便什么都不知道了......
"我是谁?"
“你叫,陆~小~甲!”
“我什么时候到这地方的?”
“好像是五六岁的时候吧......听师傅说过,你是被落魄峰的陆师叔带回山门的。”
“那个陆师叔现在在哪?”
“前几日,陆师叔和朗师叔双双自爆剑婴、与那骷髅冢的司命鬼还有戮魂殿的灵玑子同归于尽啦......”
“死了?”
“嗯......小甲,你最好别在师傅面前问这些......”
“我知道......”
朱大友拍拍陆小甲的肩膀,叹了口气,自顾无言。
房岱姑且暂时默认了自己是陆小甲的事实。
“......修真有道,道在冥冥。习剑开天,全在力行。纳灵浣体,自在本真。飞升羽化,二者不离。”
“这到底是什么意思?修仙口诀?”
陆小甲近日总在梦里读到这些文字,他问了孔方圆与朱大友,二人皆是一头雾水。
“穿越的福利?”
陆小甲挠了挠脑袋。
“看不懂哇~人家那修真小说里,主角穿越之后,脑子里不是装着鸿钧塔就是上古遗宝,到我这儿就千把个字?没法比呀......”
“唉......改天问问王小萍那小娘们儿!”
想罢,陆小甲环顾四周,瘸着一条腿、艰难朝着观剑台边的一处悬崖走去。
“小甲?!你可别想不开啊!师傅揍你那是为你好,谁让你一醒来就调戏她来着......”
看见陆小甲挨着悬崖边的碎石坐下、没有朝下跳的举动,孔方圆才放慢了脚步,朝他身边放下食盒。
“将就吃些!最近各峰人浮于事,连那负责下山采买的弟子都懈怠得很。”
说着,孔方圆递给陆小甲两只黄澄澄的果子和一个大馒头。
“
等你腿脚利索了,咱们叫上朱老大,下山乐呵乐呵......”
“有啥乐呵的?”
这时朱大友也跑来挨着陆小甲坐下。
“你丫忘了?刘寡妇......”
“刘寡妇是谁?”
陆小甲一边味同嚼蜡,一边漫不经心问道。
“小甲,打你回复神志后,怎的恁多事情都忘了?”
“我有吗?”
“你有!”
朱孔二人异口同声。
“刘寡妇...脱光光...洗澡...想起来没?”
孔方圆的小眼儿眯得更细,勾搭着陆小甲的肩膀,色眯眯道。
“唔~你们就这点追求?
我辈学剑求道之人,自当刻苦、勤加修炼、体悟剑意!斩妖除魔倒是其次,早日证得剑仙位,开得天门去,方是根本!其余皆是虚妄......”
“小甲,你这嘴巴倒是愈来愈利索了!干脆让王小萍那婆娘把峰主之位传与你算啦~哈哈!”
这俩棒槌......
陆小甲方才分明觉着有道剑光自清凉居而起,从众人头顶掠过之时、明显顿了一顿。
“你们刚刚没察觉头顶上空有人?”
朱孔二人面面相觑。
“谁呀,王小萍?”
还不算太笨......
“不过话说回来--那刘寡妇白不白?”
“白~”
“大不大?”
“大~怕捂死个人哟~”
“我这腿脚还没好,暂须静养......不如咱们晚上再去!先说好了,得架着我走......”
“好嘞!”
三人登时笑作一团。
却不知头顶那道分明还未走远的剑光,险些坠了去......
白竹峰,百竹林。
王小萍倏然落地。
“来了?咳~咳~”
穆竹生仍是一袭白衣,只是面色苍白、两眼不复神采。
“喝点?”
说着向王小萍递去一壶百竹酿。
“什么时候能恢复?”
王小萍没接那酒,穆竹生只得自顾饮下半壶道:
“没个三年五载,难回巅峰!“
”小白竹毁了,‘翻云’、‘覆雨’神通尽失、几乎沦为凡物、还在气府温养,‘慕艾’还是一粒剑丸......”
“全都怪我......那三个魔头是从我剑下逃走的,不然也不会连累你和......”
穆竹生却是上前,揉了揉王小萍的脑袋。
“各自命数,如何怪你!”
“那天狐白扇子、戮魂殿灵玑子、骷髅冢司命鬼,此前俱是半步通玄的大妖魔头。被大五行戮灵剑阵消磨经年,按说仅凭那三位所剩道行,莫说强行脱离镇魔窟、便是全盛之时,怕也力有未逮......”
“要说十一、十二层的那两位,倒是还有一线希望......”
“我早些年听李...听浩然师兄讲过,那两位修为通天,不下于当今的元祖山道祖玄机子!”
“那可是地仙、妖祖、魔尊的境界,你我望之尚远!且他们依托镇魔窟、迟迟不肯飞升,就是为了躲那每百年一次的天劫......”
穆竹生忽然蹙眉道:
“灵玑子与司命鬼,自是十恶不赦之辈。他们于镇魔窟下,合该被镇压万世不得出。可那白扇子罪孽不深,据说只是毁了众妙阁一位天女的容貌,被浩然师兄擒至镇魔窟第八层,且有三百年之期......“
“妖魔所属,怎可以常理度之......”
王小萍冷哼一声。
“此番被她逃了去,日后自当要拿她妖血祭奠朗师兄他们......”
说着,二人忽然四目相对、疑云顿生。
“你说陆安世为何凭空卷了进来?”
“这也是我想说的......”
穆竹生目光一窒。
“虽说朗秀师弟幼时与他相亲,但而后数百年不见,恰在这时又前去相救,且自爆了剑婴......”
王小萍接着道:
“凭陆安世那阴郁幽冷的性子?偏偏他修为几乎不下于浩然师兄!”
“可你我皆知!自爆了剑婴,安有幸理?除非......”
“除非他不是剑修!或者说,他不光是剑修......”
“此事须从长计议!咳咳~”
穆竹生忽的面目潮红,咳嗽不止。“
“小萍,你几乎跌了一境,暂且莫要逞强!养好伤势,砥砺修为,才是当下要紧事!咳咳~”
王小萍连忙搀着穆竹生盘膝坐下。
“你暂且疗伤,我自有分寸......”
“不若你便在我白竹峰休养好了,别教你那清凉峰三个活宝分了心去~”
“都是不省心的!朱大友和孔方圆,那日若不是我发现得及时,怕是也要葬身镇魔窟!”
“万幸之事,莫要过于苛责!那痴憨儿如何了?”
提到陆小甲,王小萍登时像是泄了一股气。
“还是那要死不活的样儿......”
说罢摆了摆手,化虹离去之际,似是想起了什么。
“对了,穆师兄!镇魔窟上三层,全无活口、血光滔天!”
穆竹生闻言,突然想到一个极其阴毒的法门。
“难怪......”
此刻万里之外有一处广袤山脉,地处北方无极洲。
一道倩影跌跌撞撞、自空中落下身形,周身灵光暗淡,颇为狼狈。
那倩影勉强攀扶在一颗环抱之树下,自手中打出一黑一灰两抹灵光。
两抹灵光辅一落地,变化为两道人影身形。
“此番多谢天狐道友活命之恩!”
“正是!若非天狐道友护着我等一缕真灵,这遭怕是真正脱离六道、不得轮回了。”
那两抹人影,赫然正是灵玑子与那司命鬼。
“空口白话!“
天狐白扇子哪还顾得上当下春光乍泄,倏然四仰八叉瘫在地上。
纵是如此,也看得那两抹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灵光颤颤。
”老娘毁去了三条狐尾、自爆了六处气府法宝,这才教你们逃出生天!”
白扇子像是被剜去了心头肉,心疼得蹙起秀眉。
“若不是中途突然杀出个青衫剑修,哪里须要这般大的代价!”
司命鬼怒道。
“灵玑子,咱们日后各取数件法宝,补偿于天狐道友如何?”
“自是应当的!天狐道友当下还能维持人形,已是不幸中的万幸......”
灵玑子闻言反而疑惑更甚,总觉得那青衫客莫名熟悉。
“少扯些没用的,还不赶快以真灵起誓!日后你俩各自赖账,教我如何是好?”
到底形势比人强,司命鬼、灵玑子二人各自以真灵起誓、洋洋洒洒一大箩筐。
白扇子噗呲一声娇笑不已,显然相当满意。
“此处离我天狐丘不过千里,二位若是放心,自可随我前去歇息!”
灵玑子与司命鬼二人对视一眼,同时摇了摇头,向白扇子拱手道:
“就此别过......”
"世人只知修真之人能飞天遁地、寿可齐天,有那呼风唤雨、裂石开山之能!殊不知那些个神通广大之辈、只占少数,更多的是像小老儿这般,气府开之二三、浑浑噩噩活了百十载的平庸之辈!"
剑宗西去二百余里,有座小镇,唤作石桥镇。
小镇上唯一一座茶楼,此刻正人头攒动,听着一布衣邋遢的老头儿高坐木台、侃侃而谈。
“咱们偌大个乾寰洲,有哪些个出类拔萃的修道宗门、诸位可知?”
那老头悠然端起一旁的劣质茶水,不急不慢地小口啜着。
“老神仙,莫卖关子!教咱们长长见识......”
“正是正是!老板~今儿这老神仙的茶水钱算我的!”
“快些个讲来,教咱心里猫抓挠的似得......”
台下登时七嘴八舌叫嚷起来。
“好说好说,诸位莫要急躁,且让老神仙缓口气儿!”
只见肥头大耳的茶楼老板偷偷朝那台上的老头使了个眼色,后者微微点头,放下豁了口的茶碗儿清了清嗓子眼儿。
“先说这东洲长春的凌霄宫!宫主号灵灵上人,修那太上忘情之道!传说其未度那浩浩天劫、却早已被接引至仙界......凌霄宫一脉神龙不见首尾,恐已千余年未现世......”
“再说同处长春洲的璇玑宗。此派擅观天象、钻研命理!能前知八百、后卜千年。循万物之迹、断常人生死、解世间灾祸......”
“西洲流云,有那众妙阁、罗摩洞。
中洲乾寰自不必说,元祖山一脉执一洲牛耳!
北洲无极,药人谷专司百草灵药。
南洲玉龙的灵舟坊、织女山,专炼诸多法宝、法袍、灵器,
自然也包括咱这石桥镇东去二百里、一枝独秀的剑宗......”
“原来咱们剑宗处在玉龙洲.....”
陆小甲用肩头撞了撞朱大友,随后又招呼茶楼小二再上两盘瓜子儿。
“这玩意儿嗑多了上火!小甲,咱再叫个果盘儿,这老头儿讲的恁有意思......”
孔方圆吊儿郎的朝那破烂桌子上架起双腿,全然不管朱大友恶狠狠的眼神。
“一会儿天都黑了,莫要误了回山门的时辰!”
“晓得晓得~”
台上那老头许是讲得兴起,突然扬手、隔空摄来台下看客的一壶茶水,咕咚咕咚灌了一气。
“好!!!”
这一番惹得台下众人惊诧不已,登时叫好声此起彼伏。
“切~这一手我也会!”
朱大友看着陆小甲羡慕的样子,不由嗤笑道。
“大伙儿方才也瞧得小老儿这一手神通!唤作隔空取物、大慈大悲摄魂夺命手...... ”
“好手段!好名头!”
台下诸人拍手更欢。
“果然是老神仙......”
邋遢老头儿得意忘形,复又扬手,目标却是陆小甲那桌方才落定的果盘儿。
“起~”
“咦?”
那老头忽然见那果盘纹丝不动,再瞧着面色不善的孔方圆瞪了自家一眼,心下顿时咯噔一跳。
“坏了,碰上高人了......”
“老神仙,莫不如再讲讲如今各派修行的境界划分、功法路数,好教咱们再开开眼呐?”
孔方圆转头,见是陆小甲兴致勃勃地问道,一时不好继续拿捏那老头。倏一掐指诀,那果盘便滴溜溜朝木台之上飞去。
“好!!!”
台下大多是肉眼凡胎之辈,哪里看得清这其中马脚,登时再起呼声。
“若不嫌弃小老儿啰嗦,那便斗胆再说道说道......”
陆小甲见那老头儿朝自己微微点头颔首,只觉得莫名其妙,未作他想。
“凌霄宫一脉,小老儿知之不详。只缘其少有入世,道听途说的东西、不好拿来糊弄大家伙儿!而普通修真之人,大多源自元祖山一脉。亦或是其门人子弟开枝散叶于乾寰界各处,反本溯源、不离其宗......”
“修真之人,须得身负灵种!玄、玉二色灵种,是为绝顶上乘;赤、紫二色灵种,是为中下。
而剑修一道,则不关乎灵种高下,只论是否身负剑种。剑种不分高低,却在于身负其人。悟性越高,则进境越快,反之则蹉跎一世,直到黄土埋身......”
“大家伙可听闻前几日剑宗巨变?”
台下众人摇头,只有陆小甲一行,面面相觑。
“前几日,剑宗浩然峰峰主李浩然渡劫飞升、剑开天门而去!乃是千五百年来,第一位证得剑仙之位的剑修!可见其惊才绝艳、万里无一......”
这老头语意之中、足见钦佩仰慕,朱大友与孔方圆闻言,也是不禁点头。
只有陆小甲漫不经心道:
“老头儿,扯远了不是?”
“小哥儿恕罪,小老儿有感而发,情不自禁、情不自禁呀......”
那邋遢老头讪讪一笑,旋即正色又道:
“元祖山一脉,功法俱脱胎于《元始妙行真经》、《太真洞阳紫气》、《玉妃金简》三部无上道典。由其演化诸多神通,比如那元祖山天璇一脉的神霄五雷法、太乙圆光术、阳神身外身;还有玉衡一脉的妙意玄心诀、御宝七术、自在养气法;瑶光一脉的大衍御剑诀、观剑养识法、万物刃......”
老头一气将方才所剩的半壶茶水饮下,倏然打了一串儿饱嗝儿。
“至于剑宗~小老儿见识匮乏,只晓得剑修有剑心、剑胎、剑婴、陆地剑仙四大境界。而其中诸多心法剑术,自是一窍不通、无从讲起......”
“不过寻常修真的境界,却是求同存异,万变不离其宗。
涤凡、妙初、灵均、归真、玉清、冲虚、合道通玄...... 每递增一境,自有脱胎换骨般的妙处!”
言罢,那老头腆着脸笑道:
“小老儿愚顽不才,曾做过元祖山的接引道人。只因修为百年无寸进,这才下了山去,云游四海。找些个酒楼茶舍贡献些谈资、好教自家置办些棺材本儿,免得将来划不起一块埋骨地......”
“教诸位看官见笑了~天色已晚,敬请自便,小老儿这就自去歇了......”
台下众人意犹未尽,尽管嚷嚷不休,倒也无人去拦。
只见茶楼小二搀着那老头往二楼而去,真像是去那客房歇息去了。
“咱们仨也走?”
陆小甲嗑瓜子嗑得嘴角起了燎泡,嘟囔着将剩下半盘子瓜子一股脑儿倒进怀里。
“介个时辰,刘寡妇该洗澡咯~”
说罢拉起朱孔二人,由他俩架着,一步一瘸出了茶楼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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