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厨院里,往常灯火通明,此刻,黯淡了许多,想来,今日是来晚了。
吴婆子正指着其他人收拾东西,穆南茴忙强撑着笑意走了上去。
“婶子,我来取大少爷的饭。”
说完,穆南茴自己取了食盒,挑了还剩下的饭菜,找个瓷盘装了起来。
谁料,吴婆子立即夺了穆南茴手中的东西,用力推开穆南茴的身子,使得她往后趔趄几步。
“你是什么东西,敢来这里抢食,冬雪姑娘交代了,大厨院里,以后将不会有月华院的一粥一饭。”
穆南茴眼眸异常平静,双手的拳头紧握,勉强地笑了笑,低声和吴婆子说。
“那,冬雪姑娘也说了,下人还是得吃,毕竟还得伺候主子不是,我只拿我那份…”
说完,绕过吴婆子又要去取饭食。
吴婆子立即挡住了她,皮笑肉不笑道。
“别拿冬雪姑娘做筏子,她才刚走不久,还想糊弄我,死开去…”
穆南茴忍了忍,身子灵活地绕过吴婆子,却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大厨挡在了前头。
看来,今晚这顿饭是吃不成了。
她咽下了心头的不甘,转身离开了大厨院。
月华院里,灯火未燃,漆黑一片,霭色昏沉,寂静无声,都能听见草虫细微的鸣叫。
还有,大少爷房中低声的呜咽。
她眉头微蹙,脚下生风,忘却了身上的疼痛,跑进了大少爷的房内。
房内漆黑一片,只有窗格处漏进来一缕暗影,却映得床榻上那抹一闪而逝的细碎明光。
糟了,那把剪刀!
夜色中分辨不明,穆南茴却精准地扑了过去,拽住大少爷抓住剪刀刺向脖颈的手。
那双手冰冷,颤抖,一滴一滴的泪滴落在穆南茴的手背上,仿若一记又一记的重锤,砸得心里好难受。
“大少爷,不要…”
“不值得的,不值得的…”
秦郁白哭泣的声音嘶哑又破碎。
“小茴,我这样活着,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…”
穆南茴紧紧掰着那把锋利的剪刀,哽咽道。
“大少爷,你别抛下我,整个月华院就剩我和你了,我害怕!”
“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就活不下去,我还不想死…”
秦郁白似乎不为所动,力气大的惊人。
穆南茴继续劝解道。
“大少爷,你是院中的那棵大树,在秋天落叶,在冬天凋零,但,你看,春日来了,树枝发了新芽,获得新生,而且,枝繁叶茂的夏日快要来了,我们再坚持一会,好吗?别把树的根拔了,给自己留一丝生存的希望,再等等…”
秦郁白心思稍稍一软,手上的劲松了很多,穆南茴趁机把剪刀夺了下来。
她摸着黑点亮了房内的白烛,趁着微弱的光,往右墙边的描金斗柜里取出剩下的伤药,回到床榻旁,掀开被褥,撸起秦郁白的裤腿,显出红肿的膝盖。
她抬眼瞥了秦郁白,他的眼眸黯淡无光,一片死寂。
黑乎乎的药膏,触手冰凉。
药膏抹了一层又一层,直到沉默的秦郁白都醒了过来,穆南茴还未停止抹药的动作。
他抓住了穆南茴的手,上身低下,倾头靠近她。
“小茴,怎么了?”
穆南茴极低的声音有丝破碎。
“大少爷,小茴没用,今晚没有饭菜,只怕要饿着你了。”
秦郁白声音低沉。
“无妨,一顿饭而已,饿不死的。”
穆南茴看着秦郁白红肿的膝盖,她明白,再不找个大夫来瞧,这双腿,只怕神医在世都无法治好。
“大少爷,我把令牌还你吧,放在我身上,总觉得沉甸甸的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