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宗生方现。
我眸底淬毒望他。
我恨死了他。
他未抬睫。
反手抄起锄头,朝其父天灵盖劈下。
如上次那般。
宗父又被撵得满村哀嚎。
吴大叔的呼吸有点粗重。
双手攥得咯咯作响。
10 雨夜别离天道好还,未出旬月便应在宗生父亲身上。
朝廷查实其私贩禁物。
扣了他所有货船。
抄没家资以充府库。
这要是被抓到,必定是死罪。
就连宗生也难逃罪责,甚至于我。
这个名义上的妾。
宗父连夜跑路,仓皇潜回村子。
恰在此时。
宗生也因开罪权贵公子。
遭到对方派人追杀。
他们急需逃命。
雨横风狂那夜。
宗生横刃抵在我喉间。
寒声逼问时,烛火映得他眼底猩红。
“我爹给你的钱呢,拿给我,我有急用。”
我含泪望向他。
积压多时的委屈骤然决堤。
我究竟错在何处?
为何所有人皆要欺我至此?
“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,你竟然为了钱要杀了我?”
“你杀吧,我也活够了,来啊。”
曾经的美好荡然无存。
我宁可死在他手上。
宗生被我癫狂之态骇得失了方寸。
终是弃了短刃,俯身温言相劝。
如过往十八载那般。
他毕竟不是坏人。
檐角雨珠渐疏时,宗生哑声道要随父远行。
为求生路。
我没问他我怎么办。
我知道问了也是白问。
他已经顾不得我了。
那袭青衫没入雨帘的刹那。
我便知晓,这半世情分终究是断在此刻了。
惟余残红乱碧,碾入尘泥。
11 真相大白那夜过后。
日子便如枯井般重归死寂。
父亲又摸走了家中最后几枚铜板。
很快,灶台冷透。
我与祖母断了炊。
可这一回,再没有宗生。
没有人会在意我们的死活。
后颈汗毛倏地炸起。
脊背窜上一股寒意。
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。
昨天那具尸体是个中年人。
难道?
我朝吴叔瞥去一道探询眸光。
他眸光一闪,仓皇避开。
我猜对了。
那具尸体就是我的爹爹。
怎么会?
果然是有人调换了尸体。
难道是她?
我连忙又问了几句话。
“那具尸体的左腿是不是有点跛?”
“左臂上是不是有个伤疤?”
……静默半晌。
吴叔徐徐颔首。
我跌坐于地。
喃喃低语道。
“宗生果然没有骗我,真的没有人再打扰我了。”
我并未落泪。
心下思忖:是否该作悲泣状?
然眸中干涩,无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