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言猛地回神,所有的冲击、混乱、被欺骗的痛苦瞬间被另一种更巨大的恐惧压过——她正在写的是遗嘱!
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!
她平静得像个死人!
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,让他瞬间忘记了门口那个怀着他孩子、他却突然无比陌生的女人。
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,几步就冲到病床前,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。
他一把摁住林晚握着笔的手腕!
那手腕细得像一截枯枝,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,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折断。
“别写了!”
他嘶吼出声,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劈裂,“告诉我!
你到底怎么了?!
这是什么病?!”
他另一只手无措地、慌乱地去翻动桌板上那些刺眼的文件,当“胃癌晚期”、“多处转移”、“生存期预估”等冰冷的字眼毫无遮拦地撞入他血红的眼底时,陆靳言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,如同被无形的雷霆劈中天灵盖。
嗡——大脑一片空白。
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。
世界只剩下那些白纸黑字,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他心尖最软的肉上。
胃癌晚期。
活不过六个月。
她签离婚协议那天……确诊的……“不……”一个破碎的音节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,带着濒死野兽般的绝望。
他攥着那几张薄薄的、却重逾千斤的纸页,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,纸张在他手中扭曲变形。
他猛地抬眼看向林晚,那双曾经深邃锐利、此刻却只剩下无边恐惧和痛楚的眼眸里,瞬间涌上骇人的水光,“不可能……林晚!
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!
你只是在吓唬我!
是不是?
是不是因为我……”他语无伦次,声音哽咽扭曲,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啸般将他灭顶。
是他!
是他亲手把她推开!
在她确诊绝症的那一天!
他给她的最后一句话,是冰冷的“接受现实”!
他让她签了字,让她搬出去!
让她一个人……承受这灭顶之灾!
他做了什么?!
“啊——!”
一声压抑到极致、痛苦到变调的嘶吼终于冲破喉咙。
陆靳言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,高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,沉重得令人心悸。
他双手死死抓住病床边缘的铁架,似乎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,指骨用力到泛白,手臂上的肌肉剧烈地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