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行护士饶是经验丰富,看到沈黎仍然露怯,做了番心理斗争,颤巍巍伸手去固定他的手臂,还没碰到就被他皱眉避开。
动作拉扯到伤口,流出的血更多了。
医生着急也不敢催,眼睛直往齐助理那里瞧。
齐助理赶紧挥手示意护士退后,自己上前接替。
宁纸鸢抢先一步,“我来吧。”
她按住沈黎手腕和肩膀,视线触及可怖的伤时,本能移开眼。
医生立刻给伤口清创消毒,沈黎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安抚她,“一点小伤,不疼的,齐助理说得太夸张了。”
怎么可能不疼。
男人下巴绷紧,发白的嘴唇都不自觉微微颤抖。
宁纸鸢咬唇,将目光重新投向伤处,呼吸放的很轻,屏息凝神。
等医生包扎完,她长吁一口气,心疼的摸着包裹的纱布,埋怨起来,“也太不小心了,切水果还是切你自己?”
沈黎看她唇上咬出的齿痕,微蹙眉,“我下次会小心。”
宁纸鸢余光瞥到医生写字的手,又看了眼沈黎伤着的手。
“你不是左撇子,怎么会伤在右手?”她脸色骤冷,“到底怎么伤的!”
男人忽而瞟向一侧,不与她对视。
医生握紧笔,唯恐殃及池鱼,写起药单子来笔走龙蛇。
病房里很安静,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。
千钧一发,齐助理出来揽锅,“宁小姐,都怪我,我跟老板抢着拿刀,争执中误伤到他。”
要不是老板说什么小伤不能引起重视,坚持划那么长的口子,还伤在右手,他哪里用出来背黑锅。
宁纸鸢眼神凌厉,似在分辨真假。
齐助理心里咯噔又咯噔,面上强装镇静。
“药开好了,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。”
医生拿着开好的药单递过来,正准备开溜。
宁纸鸢接过单子,上面除去注意事项,还有一大串潦草的鬼画符药名。
回归正题,她紧张问,“真不用缝针吗?会不会留疤?”
“伤口不算太深,不用缝针。”医生将笔插进上衣口袋,“至于留疤嘛,多少会有点痕迹。”
宁纸鸢愁容满面,没放心多少。
手臂凭白剌开那么长一道口子,想想都疼。
又是右手,做什么都不方便。
“我去帮你拿药。”
出门前不忘狠狠瞪一眼齐助理,“再有下次我给你身上也来两下。”
齐助理瑟瑟发抖。
沈黎心头甜滋滋的。
医生一只脚已经迈步出去,身后传来一道男声,“等等。”
只得折身回来,恭敬赔笑道,“沈先生,还有什么问题吗?”
沈黎神情冷肃,半天没说话。
医生浑身跟针扎似的,哪哪都不自在。
难不成沈先生要怪罪他用右手握笔开药吗,打定主意,要不还是先道歉吧,“我错……”
沈黎静默许久后,低声问:“怎样才能不留疤?”
医生懵了半秒,回过神,“这…..需得勤换药,伤口全程不能沾水,愈合后要勤抹消痕药膏,日常的饮食也要忌口……”
说了大半天,喘口气得出结论,“这些细节都得注意,所以很难不留印子。”
沈黎沉声打断,“不能留疤!”
鸢鸢刚才的表情,看起来很在意。
腿已经无法避免,索性她不知道,可手臂鸢鸢是亲眼看见的,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留疤。
“男人嘛,留点印子也不打紧,再说一点点痕迹其实也看不出……”
医生试图劝说,在看到男人越发黑沉的脸色后,止了声。
沈黎此时懊恼极了。
早知道就该服用安眠药,最多不过昏迷送去洗胃,也比在身上留疤惹得鸢鸢嫌弃好。